第(2/3)页 完颜康不由的睁大了眼睛:“先生这话……” 四爷看他:“小王爷不想,还是不敢想?” 完颜康站起身来,背过身负手而立:从古到今,这世从来没有不想成为储君的皇子。若不是为了更近一步,父王整日里汲汲营营为了什么呢? 这么想着,他回过身来,躬身行礼:“请先生教我?” “大金的局势,不用谁教,小王爷读过兵书,该明白的都明白。大金强时,可俯瞰天下,可如今一朝露出疲态,那便是腹背受敌的局势。蒙古若是跟宋国联手,大金危矣!” 这两家一家有钱有粮,一家有战马兵将……这么想着,看见这位先生随手捡了一根树枝,在地画了起舆图,山川河流,无不在图。 可是这么越看,心里越是不安稳。等看到一根带着箭头的线从蒙古直抵山dong,又听先生道:“彼时山dong豪强四起……” 这话叫他头的冷汗都下来了。 这些豪强恨的不是蒙古人,恨的是金人。是金人占了他们的土地,是金人抢夺了他们的女人,所以,这所有的仇恨都是冲着金人的。蒙古铁骑加金国内部汉人的暴动,山dong河bei之地,落入敌手只是早晚的事。 可若是这两地落入敌手,金国真尴尬了。真真被人围在间,进不得也便罢了,退也退不得!因为通往会宁的通道,在这两地落入蒙古之手的时候,已经掐断了。 那个时候,那便只是死路一条了。 四爷说:“当年赵匡胤兄弟如何对南唐后主的,小王爷可知道?” 自是知道! 四爷带着几分感慨的道:“那时候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的子孙后代会遭遇更不堪的待遇。”紧跟着,他的语气更轻慢起来,“如果这真真冥冥自有天数,那金朝之后的结局……又会宋徽宗宋钦宗更好吗?” 事实证明更加凄惨! 听的完颜康呐呐不能言:以蒙古人对金人的痛恨,能落到什么好呢? 他一拳打在桌子:“只恨我年轻见识浅,朝堂之事,完全插不手。” 四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,说了一句:“没有什么插得手插不手的!若是想插手却插不……那这得想想了……毕竟,万事皆有根由!” 完颜康一时没明白这个意思。 回去之后转辗反侧睡不着,什么叫做万事皆有根由?是自己插手不朝堂之事有根由吗? 什么根由?不外乎父王不让。 可父王为什么不让呢?! 他又想不明白了!难道是因为自己打小习武,父王以为自己的志向在江湖?! 这个……怎么说呢? 父王只自己一个儿子,虽然总说:康儿,你喜欢什么去做什么,只要你高兴好。 这些年,父王也一直是如此做的。小时候,只要能逗的母亲一笑,父王会奖励他,不管是什么样的要求,都答应下来。稍有不高兴,说一句谁伺候的不好,那伺候的下人非得去了半条命不可。 在王府里,父王不允许任何人违逆自己这个小主子。要说这样都不是疼宠,什么才是疼宠?这么宠爱自己的父王……怕真的只是以为自己喜欢江湖吧。 想到这里,他再不能安稳。有些事迫在眉睫,半点都不容耽搁。 天不亮起床,喊了两个侍卫进来梳洗,天一亮跟穆念慈告辞,穆念慈言说:“说不得我爹爹这两天回来了。” 完颜康半点要见的意思都没有了。这个杨元贞他不觉得有多大的本事,真正有本事的人他也见了,人家话不多,但自己眼不瞎。眼前这个寨子,便是一缩小的城池,要看的都看完了,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。 他心里着急,跟穆念慈说话也还保持着客气的样子:“以后少不得还得过来请教先生,到时候再见也是一样。请姑娘代小王向杨公问好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 穆念慈含笑点头,看着人了船,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影子的时候,才转身回来。 龙儿被关在院子里好几天,早不耐烦了。这会子客人走了,她跌跌撞撞的往出跑了。跑几步看看后面,看后面娘亲跟来没有。人家是有目的地的,目的地是那一群鸡鸭鹅。撵的个个都扑腾着翅膀,扇的尘土飞扬的,她乐了。 穆念慈伸手把她抱起来,跟林雨桐道:“这个小王爷看起来倒是不像金人。” 许是因着身份不一样,完颜康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轻浮之态来。 林雨桐笑了笑没说话,她暂时没打算告诉杨铁心和穆念慈,这人便是杨康。还得等等,时机并不成熟。 却说完颜康出了镇子,并没有等欧阳克。这家伙跟脑子有毛病似的,整日里一人一船,在这湖飘来飘去,嘴里念叨的都是逍遥仙。他也没管对方,只带着人快马回汴京王府。 此时,完颜洪烈也刚刚回来。 完颜康心是热乎的,没来得及去后面给娘亲请安,先去书房。 书房里,完颜洪烈正跟幕僚说话,听说儿子来了,打住话头,请幕僚先出去。完颜康跟几位先生走了个面对面。 说实话,这府里住的这些先生,他很少打交道。府里养着的江湖客,他熟悉。但对于这些先生,也是知道谁是谁。 彼此走了个面对面,人家客气的行礼,完颜康矜持的点头,然后对方等着他进书房之后,才都起身走了。 此时完颜康心里还想,这些幕僚先生跟那位先生起来,又如何呢。还想着以后找机会去拜访一二,正寻思呢,听父王说:“康儿这一路可顺利?去看了你娘吗?这些日子,她怕是惦记着你呢。” 娘十多年如一日,整日里在那茅屋土舍里住着,应该也没什么事。 他便含笑道:“儿子出去一趟,长了见识,有些话要对父王说,所以,一进门先来了。” 完颜洪烈看看儿子一身风尘,便佯怒道:“只看你如此行事,便还是没长大。天大的事情,进退也当稳当。” “是!”完颜康一边应着,一边坐下,下人送来的茶也吃了半碗,迫不及待的将四爷说给他的话,用他的语言重新组织了,说给完颜洪烈听,“……山dong河bei之地,万万丢弃不得!否则,咱们便再无退路!如今,蒙古铁木真野心勃勃,而宋国下,却都偏安一隅,并无北收复失地之进取心……” 完颜洪烈听明白了,“你是说,一改之前对宋国之策?” “对!”完颜康便笑道:“只要跟宋国连成一体,交好西夏,光是铁盐两项,能拖住他铁木真……” 完颜洪烈没有说话,只是带笑看了儿子一眼,问了一句:“康儿最近武功可有进益?” 完颜康愣了一下:“儿子……一路奔忙,倒是疏忽了。” 完颜洪烈起身拍了拍儿子:“不可半途而废。回去给你娘请安,早早的歇下吧。出去了一趟,也晒黑了,爹爹和你娘着实是担心你。这段时间好好在府里,陪陪你娘。” 完颜康张了张嘴,好半晌才反应过来,自己说了这么半天,爹爹这么把自己打发了,他有些焦急:“爹爹!” 如今是大人了,私下的时候还是会叫爹爹,但有外人在或是说正事的时候,才会叫一声父王。 他一焦急,又叫了一声爹爹。完颜洪烈便哈哈大笑:“咱们家的小马驹着急长大呢!好了好了!爹爹知道了,你说的事情,爹爹一定会好好考虑的。朝堂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,父王的话皇也不是都能采纳的。这些你还不明白,去吧!这些事有爹爹呢。康儿啊,爹爹你这一个儿子,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。你能想到的,亦或者想不到的,爹爹都替你想着呢。你娘总说盼着你平安康健便好,爹爹跟你娘是一个心思,总是盼着你心想事成的。我儿放心,只要你想要的,爹爹倾其所有,也一定满足你。” 完颜康看着父亲熬的有些发红的眼睛,到底没再说什么,告退一声从里面出来了。 踏出书房以后,没来由的,他的耳边响起一句话:万事都是有缘由的。 父王的态度……很怪! 这当然也是有缘由的!可缘由是什么呢? 他一路朝后院走,路的仆从远远的看见了,都低头躬身,把尊敬做到了极致。 等走到这草屋茅舍前,他又停下脚步:如果说母亲是为了思念娘家人,那这也未免时间太久了一些。世谁人不丧父母,谁丧了父母如母亲这般? 不知道为什么,以前不怎么深想的问题,这会子从脑子里蹦出来,怎么想都觉得不对。原来习以为常的东西,再想想的话,处处都觉得违和。 父亲爱重母亲,却允许母亲住在这里悲悯过去,他摇摇头,压下心底的疑惑,推开柴门进去了。 母亲还是坐在那里,一个劲的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擦着铁qiang。见他来了,母亲脸马带了笑,将铁qiang小心翼翼的放好之后才过来:“叫娘看看,怎么瘦了这么些?” 完颜康的视线落在那杆qiang,然后缓缓的移开视线,看到边又绣了一半的手帕,拿起来瞧了瞧:“娘不光是字写的好,这绣出来的字也娟秀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