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不多时,侍女送了衣服清水来,我拖着呆呆的她,亲自替她换去湿透的外衣,又帮她净面,重新挽了个髻。 一切完毕,烛光下仔细端详方崎面颊,我微怒道:“你被人打了?” 她默然不语。 我也不追问,只拖她到桌边坐下,塞了筷子在她手里,道:“看你的样子,定然没吃东西,不管发生了什么事,你且先吃些东西再说话。” 她顺从的接过筷子,目光定定的开始扒饭,我看看她,转开目光,另取一双筷子给她夹菜:“来,尝尝这个四喜丸子,细腻香醇,你定然喜欢” 丸子在筷子上滴溜溜滑动,她只呆呆看着饭碗,麻木的扒着毫无滋味的白饭,也不知道去接。 我的手顿在半空,半晌,缓缓收回,默默看着她,一口一口,将那饭吃得见底。 静寂无声的敞轩,只有筷子轻触瓷碗碗底的细微的声响。 然后,我听见“啪嗒”一声。 水珠滴落的声音。 目光透过对面人儿低垂的黑发,隐约看见泪如珍珠,滴滴落于碗中,而她仿如毫无所觉,只是一口口,沉默含泪吞咽。 含着泪水的米饭,会是怎样的苦涩滋味? 我盯着方崎的泪水,一时无言。 相识她这许久,她爽朗,明快,潇洒利落,真正做到了当年塞外初见,那个处变不惊,目色宝光璀璨,神采飞扬的少女对我说的那句话:“方逸爽活在世上,绝不甘于在闺阁里刺绣描红终老,势必要踏遍青山步履天下,饱览这山河莽莽风采无限,方不负此一生。” 我何曾见过她的眼泪? 我记忆里,甚至连她忐忑慌张的模样都不曾有过。 这般倔强的女子,何事能逼至她伤心若此? 然而看她神情,她未必愿意此时一诉衷肠,倒不如让她安静休息。 我迈步出厅,沐昕安排的侍女早已等在门外,见我施礼道:“郡主,公子要小婢引路,带两位前去歇息。” 我暗赞沐昕体贴细致,当下唤方崎去歇息,她仰起脸来,用手指细细拭去脸上泪痕,面上已恢复平静,只是一言不发,默默站起,随我去了客房,我知她个性坚毅,不致有所不虞,拍拍她肩,轻声道:“你先睡,莫要多想,但凡天下事,没有不可解的死结。” 她默然,点了点头。 我无声叹息,吹熄烛火,令外间婢女好生侍候,缓步出门。 不远处一方回廊上,几个人都在那里等着我,我走过去坐下,道:“怎样?” 近邪猛灌了一口酒,不答。 弃善瞪他一眼,“指望她还不如指望暗卫,她是回家了,但被赶出来了。” 从弃善口中,我才知道今日方崎回家,家中大门紧闭,守门人不敢放她这个已被驱逐的弃女进门,方崎无奈之下塞银子依然无果,近邪当时赶至,一怒之下便要拉她走,方崎却不肯走,她于家门前再三徘徊不去,终于有个看着他长大的守门老仆不忍,悄悄从角门放她进去,谁知道进门后,却发现家中乱成一团,她父亲孝服麻衣,跪坐当庭,痛哭嚎啕,一家子都神色仓皇默默流泪,方崎进来,还没来得及询问,就被她父亲一眼看见,竟霍地站起,戟指怒骂:“你这个有辱家风的不孝女,莫污了我这哭灵尽哀之地!”狠狠一个耳光甩过来,连跟进来的近邪都因事出意外而呆住,方父犹自不罢休,转手夺过身边一仆人端给他净手用的清水,呼喇一下全数泼到方崎身上。 道:“昔日逐尔之言,如覆此盆之水!覆水难收,方氏族门,亦永无再纳尔之日!” 此言决绝,方崎当场怔住不知应对,其余人想劝亦不敢,空留她一身湿淋淋立于当庭,神色惨然无可形容,最终近邪看不过去,硬将她拖了回来。 第(2/3)页